【明報專訊】《破·地獄》上映29天即刷新《毒舌大狀》紀錄,成為香港歷來最賣座華語片;叫座之外,不少人也看好《破》片主角可逐來年金像獎帝后,早有聲音指《爸爸》劉青雲勢成《破·地獄》黃子華和許冠文的攔路虎;《爸爸》上周四上映,劉青雲確實交出近年的最佳演出,身兼編導兩職的翁子光亦功不可沒。
非奇案片 從父親角色出發
《爸爸》根據2010年的荃灣弒母殺妹案改編,編導利用了爸爸阮永年(劉青雲飾)既要面對喪妻女之痛,兇手同時是自己兒子的複雜關係,營造最大的戲劇衝突。然而,若以為這是《八仙飯店人肉叉燒包》之類的奇案片,觀眾帶着期望入場,必定有所落差。翁子光關心的不是案件本身,而是悲劇之後主角如何面對及療傷,怎樣保持善念生活下去。放棄獵奇之外,電影也沒深究厚明(蘇文濤飾)的行兇動機;導演甚至冒險地選擇非線性敘事,無論分成太太、兒子、女兒、貓咪三花的篇章,關懷的對象一直是主角「爸爸」。畫面隨着永年的心情呈現過去與金燕(谷祖琳飾)由相識、拍拖、孩子出生的不同畫面;又或者企圖了解看來乖巧的兒子一點一滴。這個家庭曾經很快樂,永年很愛金燕,不少篇幅都是描寫他跟太太的親密關係。可同時金燕也是厚明的媽媽,這個孩子本着他們的愛而來到世上,血脈相連;所以悲劇發生後,永年的痛不是三言兩語可說完。翁子光選擇這種方式講一個「這是愛」的故事,其實很大膽,也在考驗觀衆。把泰迪羅賓主唱的《這是愛》作為點題歌,無論旋律或歌詞都精準,有什麽比「悲世事常變幻,轉眼一空」,更能貼近主角處境?若要挑剔,或者就是歌曲出現次數太多,這首永年跟金燕的「飲歌」,當妻女死後,他被邀到大陸唱K散心,點播《這是愛》,已在意料之內,也稍嫌刻意。
劉青雲在訪問中表示當初接到《爸爸》的劇本已愛不釋手,看了很多遍。這種從頭帶到尾的角色,尋常中有情緒高低起伏,而且要表達當中的痛,不管個人創傷,還是痛心兒子的痛,都需要極大能量,也是演員夢寐以求的角色。像劉青雲般資深,愈要不演而進入角色難度不少,拍檔配合,導演功力,演員本身的自覺與觀察,缺一不可;很好奇拍攝過程是否順時序,如果不是,難度倍增。
憑《我要成名》稱帝最實至名歸
獲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提名的《看我今天怎麼說》游學修,電影還未上映,未能評價;不少人指來年金像影帝是劉青雲與《破·地獄》許冠文之爭;對此劉青雲說:「許冠文係一位我非常欣賞及尊重嘅前輩,如咁僥倖可以一齊提名,都係值得紀念嘅一件事。」兩人不但曾合演《煎釀叄寶》,劉青雲更可能是全香港模仿許冠文最神似的演員,看《鬼馬狂想曲》便清楚。許冠文在《破·地獄》的演繹有不盡連貫的瑕疵,劉青雲在《爸爸》也非十全十美,至少兩片都寫了好角色,尤其後者。能否拿獎從來一命二運,實力很其次,劉青雲三度在香港電影金像獎稱帝,除了《我要成名》他實至名歸,把有才華、脾氣差、際遇每况愈下的角色,演得淋漓盡致,另外兩部得獎作品《竊聽風雲3》和《神探大戰》的演出都不怎麽樣,偏偏《我要成名》最少人看,劉青雲早年跟杜琪峯合作的眾多電影,更令人懷念。
說起《破·地獄》,全片演得最好是只有兩三場戲的韋羅莎,想把亡兒製成木乃伊的苦媽,被各大長生店視為瘋婦,但語氣溫婉,沒有呼天搶地,看到兒子屍體,眼有淚卻不哭,撫棺痛極無聲,不知來年可會受青眼,得女配角提名;把兒子放在義莊後,韋羅莎給黃子華突如其來的擁抱,成為後者轉變的關鍵,了解到生人更需要破地獄。想起《爸爸》中劉青雲為妻女舉殯,便出現破地獄儀式;今年5月上映的《從今以後》,區嘉雯處理同性伴侶後事期間,跟伴侶的家人漸行漸遠,若遇見一個「黃子華」,或免去孤立無援。電影折射現實,莫非身後事已成大家今天最關切的議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