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法混血藝術家 吉澳的家當大畫布

文章日期:2022年01月18日

【明報專訊】潮流興講「隱世」,只要加上隱世這個標籤,所有的秘景都會引來一窩蜂的人潮。由馬料水乘渡輪出發,需要1.5小時才到達的吉澳,就被稱為「隱世秘景」,成為假日旅遊勝地。而在吉澳一方廢棄大宅附近,竟然有隱世中的珍寶:一間繪上七彩圖畫的單幢房子,畫風富歐洲味道,令人好奇當中居住的是何方神聖。在房子外駐足,2樓露台出現兩張笑臉,原來這裏是中法混血畫家Dominique Chan與吉澳原居民太太的住所。

Dominique的父親祖籍溫州,早於14歲移民法國,母親是法國Brittany地區的人,二人結婚生下了Dominique與兄姊,Brittany就是他們童年成長的地方。後來父親在巴黎開了皮具店,他們就在巴黎生活。童年時就很喜歡繪畫的Dominique,笑說藝術細胞可能遺傳自喜歡手作皮具的父親和喜愛小提琴的母親。可惜他父母緣薄,雙親相繼在他年少時離世。巴黎生活費用高,他想學畫,就決定到荷蘭一闖,更考進阿姆斯特丹一流的藝術學校Gerrit Rietveld Academie,開展5年的校園生活,接受正規訓練。

荷蘭修讀藝術 遇上人生另一半

不要以為藝術是輕鬆科目,Dominique憶起當年說每天都很忙碌。第一年的課程非常學術,什麼都蜻蜓點水學一點;第二年的課程內容就專門一些;到第三年就要思考自己接下來想要專注什麼發展,很多人覺得這個階段很困難,學校要求很嚴格,就在此放棄。學校教用色,教運用不同的材質創作,他覺得從前的自己雖然也常作畫,但在這間歐洲著名的藝術學校得到正規訓練;當然學校不會教你塑造風格,而是介紹不同的風格給學生,透過藝術史,認識不同的畫家、不同的創作風格和流派,讓學生從中吸收。「學校可以教導不同的技巧,如畫人像速寫,怎樣在1分鐘、2分鐘、3分鐘完成,這些是可以教的技巧,但是風格卻由自己建立。」最後,每個學生都要為自己預備畢業作品展,從中展示5年所學。他表現不俗,畢業後更獲學校聘用為委員會一員,負責遴選合資格入讀該校的學生。

在阿姆斯特丹一住43年,比他居住在法國的時間更長。可以說,荷蘭是一個讓他踏上正式繪畫之路的地方,接觸到不同的藝廊,甚至會有藝術收藏家登門造訪,向他直接買畫。除了藝術創作,他也曾經為法國Maison Moillard Nuits-Saint-Georges設計酒標,定時收到不錯的版稅收入。不止事業,阿姆斯特丹也賜他愛情。他是在當地的餐廳,遇上做侍應的少女,即後來成為他太太的容嬌。上一輩不少新界原居民移居英國、荷蘭等地。容嬌當年在荷蘭念書,在餐館打工遇上了Dominique。

40年前首次踏足吉澳 一見鍾情

老派的相遇和追求都很簡單,他就是常常到容嬌打工的餐廳與她見面,後來當然就靠畫肖像而奪得芳心。Dominique雖有華人血統,爸爸卻從沒有帶他到過亞洲。不過他跟亞洲的緣分,就這樣由容嬌連上。太太是吉澳原居民,婚後他們曾帶着女兒回港探親,當時太太外婆就住在吉澳。已經是約40年前的舊事,Dominique說來卻如像昨天。他記得第一次來到吉澳,竟然跟女兒在警局睡覺,「因為自己的房子太多蚊,在警局才可以安睡」!容嬌說因為自己的兄長在吉澳當差,他們才到警局睡。那也是小島上良好鄰里關係的人情味。

年輕的Dominique對吉澳一見鍾情,決定將來要再訪吉澳,沒想到一擱下,再回來,已是2018年了。吉澳依舊隱世,交通依然不便。除了周六、日及假日固定行走來往馬料水的航班,他們也會經沙頭角出入市區。太太幫他申請禁區紙,二人出入更方便。現在居於吉澳的,除了不諳外語的原居民(主要是客家人),也有一些從外地如英國回流的原居民下一代,至於Dominique則是島上唯一的外國臉孔,出入遇到村民,都會用廣東話、客家話簡單對話,Dominique用半鹹淡廣東話示範:「法國佬,你去邊度?」「我唔識講廣東話,我唔知道你講乜。」他也在日常對話中學會了一點客家話,還得意洋洋地即場示範:「我覺得客家話和普通話有點相似。」說罷Dominique又展現他的語言天分,說起普通話來。原來他早於1986年就到北京中國語言文化學校讀了1年普通話,是什麼原因令他千里迢迢跑到大陸?「因為太太在英國居住的兄長來阿姆斯特丹探我們,他說起在北京念書的情况,我很感興趣,於是就跟他讀上一樣的學校,是很好的體驗。」可惜在荷蘭不常有機會使用普通話,所以他的普通話也生疏了不少。

離不開法國人喜好 想念芝士紅酒

住在吉澳,Dominique仍離不開法國人的喜好。「很想念芝士和紅酒!在香港買紅酒很便宜,法國因為酒稅,紅酒不便宜,在香港倒是幾十元也可以買到一瓶。但在香港買芝士很貴。」而且他住得偏遠,更難買到芝士,跟他約在市區見面,他不時笑說要去買芝士。Dominique憶起初回來吉澳的第一年,二人幾乎天天往外跑,到上水、大埔墟等地方吃東西,上酒樓吃點心等。現在已不會天天往外跑,反正他會下廚,更愛上玩航拍,「因為荷蘭禁止航拍,好像是因為多飛機經過的關係吧。其實在歐洲對航拍都有很多監管,飛英格蘭的機師就不時投訴受航拍影響」。吉澳空曠,附合香港的無人機安全操作指引,不過他說吉澳風大,即使玩航拍,也不能飛太高。疫情下,他也樂得留在島上創作和遊山玩水。

文:Selene Luk

編輯:梁小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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