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明報專訊】有人說「的里雅斯特」（Trieste）是最不意大利的意大利城市。在地形上，她像書法家不小心多勾出的一個鈎，夾硬從鄰國斯洛文尼亞擠出一條長條；歷史上，她長年由奧匈帝國管治，一戰後被重新「意大利化」。她從來都是多種族混雜共存的城市，其建築、文化、語言和飲食上，都夾雜着拉丁、斯拉夫和日耳曼的影子，而唯獨講到意大利引以為傲的咖啡，沒有哪個城市的文化比她更深厚。
「每天飲十杯八杯很正常」
的里雅斯特被稱為意大利咖啡之都實在不是浪得虛名，咖啡店Nero in B的店員指出，的里雅斯特人飲咖啡的數量是意大利其他城市的雙倍，有統計顯示意大利每人每年平均飲用約5.6公斤咖啡，即的里雅斯特人每年平均約飲10公斤咖啡！我問店員每天喝多少杯咖啡？「我自己飲得不算多，只是上午分別飲三杯，下午就不飲了。但我的同事每天飲十杯八杯，一有時間就飲，這很正常。」
當地的咖啡發展，可追溯到18世紀哈布斯堡王朝管治時期。別看這個城市今天只有20萬人口，便以為她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城市。事實上，的里雅斯特面向亞得里亞海（Adriatic Sea），自古以來是重要的港口城市。在奧匈帝國管治時期，她是繼維也納、布達佩斯和布拉格後的第四大城市。由於被賦予自由港（free port）的地位，大量自世界各地的咖啡豆得以進口到當地，供應給整個奧匈帝國，成為歐洲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咖啡貿易港。
咖啡館是知識分子的集中地，在的里雅斯特也不例外，Caffè San Marco是其中的代表。曾於當地生活15年的愛爾蘭作家James Joyce是常客之一，其名著《都柏林人》的大部分篇幅都在此寫成。這間有100多年歷史的咖啡館，內部裝潢保持20世紀初流行的Art Nouveau室內設計特色，由豐富的花葉圖案點綴。大廳的一邊是一排偌大的玻璃窗，另一邊是繁忙的咖啡冲調師工作的吧枱。爵士樂在空氣中流竄，糖匙與咖啡杯碰撞的聲音和人們交談的聲音互相交疊，始起彼落，但仍無礙打扮得體的中年人和老人家，在一排排雲石桌子上專注地看書或讀報。點一杯Espresso和牛角包，可以在館內消磨一整個上午。館內還設有書店，有不少藝文書籍，為咖啡館增添書卷氣。
游走中世紀堡壘了解歷史
文首提到，的里雅斯特是個多元混雜的城市，而建築物正好反映其複雜的歷史。離開Caffè San Marco，往山上走，到建於中世紀的堡壘Castello di San Giusto，它先後被威尼斯共和國和奧匈帝國修復和加固。堡壘位處的山丘為前羅馬城鎮，堡壘外可見部分羅馬柱和階梯的遺蹟，在這裏可以俯瞰的里雅斯特城。就在這遺址旁的紀念公園，豎立了一個雕塑紀念一戰中陣亡的士兵，它同時被視為法西斯時期「意大利化」（Italianization）的象徵，不幸的是這時期的反斯拉夫政策令不少斯洛文尼亞人被集體屠殺。
沿路下山，於San Giusto山腳有羅馬劇場遺址Teatro Romano，這兒至今仍是文化活動場地。回到向海的意大利統一廣場（Piazza Unità），附近不少由前哈布斯堡王朝女王Maria Teresa管治時所建的新古典主義建築，再一次提醒遊人這意大利城市跟奧匈帝國千絲萬縷的關係。
散步過後，走到統一廣場旁的Piazza Nicolò，到另一家老字號咖啡館Caffé Tommaseo歇一歇腳。它比起Caffè San Marco更老，始於1825年，音樂由爵士變為古典樂，只有零星的客人，不及Caffè San Marco般熱鬧，而且看得出客人都是中產（當然從餐牌上的價錢亦猜到），但更富氣派。James Joyce的友人、意大利作家Italo Svevo就在這裏的咖啡枱留下不少墨水。除了咖啡，這裏有多款精緻甜品，配一杯香濃的Espresso最好不過。
在的里雅斯特到處都是白底紅字的illy標記，皆因這城就是這為人熟悉的咖啡品牌之老家。品牌於1933年由Francesco Illy創立，專門生產Espresso，很快便風靡全意大利，更名揚海外。在老家除了總部，還創辦了全球首間咖啡大學（Università del Caffè），培訓新一代咖啡師。
小玻璃杯盛咖啡 傳統特色
位於當代美術館（Museo Revoltella）旁的咖啡店Nero in B店主正是illy的學生，理所當然地採用該品牌的咖啡，但店員不忘強調，在的里雅斯特絕不只有illy，還有很多小型的咖啡品牌烘焙自家咖啡豆。這新式cafe走年輕路線，有免費Wi-Fi，每個座位都有充電插頭。當店員奉上我點的Nero in B時，發現跟以上兩家老字號coffee house的不同——咖啡用細小的玻璃杯，而非有耳仔的陶瓷杯。店員解釋，這是的里雅斯特的傳統特色，而且這裏有一套只適用於當地的咖啡稱呼：Espresso叫Nero，是意大利文「黑」的意思；盛於一般有耳Espresso杯的叫Nero，盛於玻璃杯的叫Nero in B；Cappuccino叫Capo，盛於玻璃杯的Cappuccino則叫Capo in B。 但留意，這兒的Cappuccino其實更像我們認識的Macchiato，只有少許奶，而且也是用細小的Espresso杯來盛的，因此當店員奉上小杯時，毋須大驚小怪。
■旅遊錦囊
簽證：特區護照及BNO均免簽證
機票：阿聯酋航空由香港經迪拜到威尼斯，約18小時，來回連稅約6000港元起，再由威尼斯轉乘巴士或火車到的里雅斯特，車程約3小時
匯率：1歐元約兌9.7港元
住宿：NH Trieste，雙人房約1000港元一晚
查詢網址：www.nh-hotels.com/hotel/nh-trieste
